【原】作家与编辑 | 时代的印记 上海的荣耀—— 贺友直印象

时间:2024-05-09 03:45:23来源:手舞足蹈网 作者:娱乐

【原】作家与编辑 | 时代的印记  上海的荣耀—— 贺友直印象

  

神笔传奇  沪上logo 

贺友直在创作 《老上海三百六十行》。

本文作者修晓林(左)与贺友直合影。

为一本文学著作向一位知名画家约稿,代的的荣这在我,上海是原作印记耀贺友直印象以往编辑工作的第一次。

2002年8月,家编辑为冯苓植长篇小说《出浴——朔方贝子池搜奇》插图事,代的的荣我登门拜访贺友直先生。上海

按照事先约定,原作印记耀贺友直印象我来到贺先生居住的家编辑巨鹿路老弄堂,向着那幢木质小楼梯的代的的荣顶端“拾级而上”,听着脚下想起的上海轻微“蹬蹬”声,想起还是原作印记耀贺友直印象小学三年级的时候,我的家编辑母亲牵着我的小手,也是代的的荣顺着这老弄堂老房屋的老楼梯,来到贺友直家中。

地处巨鹿路老弄堂,登上木质小楼梯的顶端“拾级而上”贺老的家。

当时,母亲是《少年文艺》的编辑。那时,他还带着我去到五原路张乐平、延庆路程十发家中,向画家约稿,现在想来,母亲是在创造条件,让还是小小少年的我,从小就感受到有利于成长成才的艺术氛围,让我逐渐具备“略高于他人”的文化眼光和素养。

我从小就喜欢连环画,经常是放学后做完了功课,就到“小人书摊”,一直看到天黑路灯亮起,还舍不得回家。

那是因为有那么多的精彩故事吸引着我,有那么多的历史知识丰富着我,那一丝不苟的细腻笔法和人物的生动姿态、面部表情,给了我无穷无尽的新鲜感和想象力。

这些能够画出如此精彩好看连环画的画家叔叔,也成了我至为崇拜的“圣人”:贺友直、汪观清、刘继卣、王亦秋、罗盘、罗兴、颜梅华、钱笑呆……我觉得,他们的名字简直就是缤纷绚丽的彩霞,是发出雷鸣般轰响的呼啸冲天飞机,让我觉得无比神奇。

我最是喜欢慢着看、细琢磨贺友直的人物场景画,《山乡巨变》《火车上的战斗》《十五贯》《朝阳沟》《李双双》……小时候,那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简单喜欢和向往,待到成年了,就知道该是用“气韵生动”、“神来之笔”来形容这些具有真正传统特色的画作。


贺友直连环画传世名作四册一套《山乡巨变》封面。

也是到自己长大了,才知道贺友直在画《山乡巨变》时,住在农民家里,从早上起来开门,直到夜里关门睡觉,只要睁眼,他都在盯住农民的生活细节,直到闭上眼睛就会产生形象,他真是地地道道的勤于深入和观察生活啊。

现在,我能以一名文学编辑的身份,向自己从小就尊崇、敬仰的贺友直先生约稿,与他面对面地叙谈,这是让我觉得多么幸运的事情。

友直先生对我说:“你放心好了,我会按时交稿的。你妈妈我认得的,你小时候的样子,我也记得的。”他还说:“我八十一岁了,画是还能画,但是画不了那么细致了,线条感差了。”

我多年后才明白,这只是贺友直的自谦俏皮语句,他说此话的时候,其实已在考虑自己绘画领域(即上海老城厢的市井繁华和风雅文化,老酒店、老洋房、老上海影戏、老虎灶、外国巡捕、小人书摊、十六铺码头、老酒店、老糟坊……)的全面突破和充分展示。

说话间,贺先生的内心是乐观豁达的,手势是生动的,眼神是俏动机灵的,言语也是幽默洒脱的。

他将自己的住屋环视一圈,“阿拉屋里厢,是三室一厅啊。”


这就是被贺老称为三室一厅一间三十一平米的陋室之家平面图。

他的意思,是这么一间三十一平方米的大房间,兼具卧室、画室和会客、饮食四大功能。而这画室、客厅、餐厅,又是共用一张陈旧的小方桌。

他从1955年住进这里后,就再没挪过窝。在目前的著名画家群体中,居住如此陋室,可说找不出第二个。

对此,贺先生平淡地说:“我很会自己寻找开心,我不是那么贪图物质享受的人。”

他还说自己在“文革”中被造反派强迫扫马路,“我扫马路都能扫出艺术情调和音乐节奏来。”

我最高学历是小学六年级,五十年代却能到中央美院当教授讲学。我有这个本事。

他还说自己住房对面的四方新城都是有钱人才买得起的高档住宅,“ 伊拉都是有钞票的人,否则哪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?”

难道他的言下之意是因为自己经济状况窘迫、囊中羞涩而买不起新房,只能半个多世纪一直住在这间老屋里?却又不应是这样。

当今,贺先生妙笔传神的画作,可说是按公分计价的绘画精品,不要说他几十年绘画的“存货”,只要他现在不停的画,这“大团结”不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入口袋吗?

曾有人问他:“如今艺术市场如此红火,你的连环画拿些去拍卖,换个大几倍的住房享受,不要太开心哟。”

可是,友直先生的想法却是:“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。财富是身外之物,是累赘。做人就是要想得开。”

“做人就是要开心,够吃够用就可以了,做个明白人,知足常乐嘛。” 他很本不想让自己灼手可热、行情看涨的画作进入拍卖市场。

他对我说:“有一句话,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,但金钱又不是万能的。”为了精品画作的普及,为了高端艺术的传播,贺友直“安贫乐道”,这真是一位想得透彻、看得明白的快乐老头儿。

贺友直指着面前小饭桌上的几碟小菜,“我喜欢生活简单,啥事体只要够了就行了。”他说自己午饭下碗面条,放上早先烧好的辣酱,就是辣酱面,如果放上排骨青菜,就是排骨面。

说起解放初期家境的那个苦啊,“穷到大年三十夜,还在向别人借钞票,想买点年货,借到后,马上去采办年货,菜场却已打烊了。” 为此,他说现在自己的生活已是“交关好了”。

2002年8月,修晓林(右)、宫超(左)在贺友直家中。

贺友直又说到,当今的动漫实际不是漫画,与具有写实风格、艺术感染力的文学绘画相比,缺少个性,缺乏打动人心、震撼情感的艺术力量。

“ 当今的动漫弊病在于缺少必要的细节和情节。”

艺术创造,细节最重要。要有刻划作品主题和人物内心深处的细节。一部《红楼梦》,就是用无数细节堆积起来的。

“一个好的画家,要能看出并懂得自己周围能动的、不能动的事物的含义。”

某日,沪上画家谢春彦与贺友直两人小酌“扳老酒”,谢春彦问贺友直:“画了几十年连环画,能否用最简单的几句话概括成功经验?”

贺友直略一思索即回到:“记得牢,搭得拢。” 只有六个字,却是言简意赅、微言大义的艺术创作成功之道!

友直先生进而解释说,这“记得牢”的关键是对看到事物要理解,理解就是懂了明白了也就记住了,“搭得拢”就是把记住的东西拼搭起来成为要表达内容的艺术语言,这种艺术语言必须达到使人一眼就看懂的程度,作品——我——读者三方面对形象的认识一致了,画作就成功了

也是在我到贺友直家的九年后,2011年7月,贺先生将其精心创作的《石库门风情》长卷和《贺友直画老上海》册页九十幅,捐赠给上海市历史博物馆收藏。

在此之前,贺友直已将他最具代表性的《山乡巨变》《朝阳沟》《李双双》等三十四部连环画和近年在《新民晚报》连载的“生活记趣”原稿,捐赠给上海美术馆。

至于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名作拿去拍卖而是捐掉,贺友直在回答《新民晚报》资深记者林明杰访谈时答道:

“现在买画的,有几个是真的想收藏?今年在他手里,明年又卖到别人手里,想想这像什么?我的画捐给了美术馆、博物馆,恒温恒湿环境保存,我出版画册需要用,就可以按照程序借出来,用完了再还回去。如果卖给私人,到哪里去找?

有了国家收藏的保证,就能让大家都能看到我的画作,这有多好。看到美术馆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,小心捧出我的作品,一张张轻轻翻动,心里就感到幸福无比。”

贺友直对于目前利益熏心、金钱至上、诚信缺失、道德沦落的现状,心里十分愤慨,他用自己的捐画行动,表明自己的志向,这是心迹的描述,也是心声的呼喊。

现在,上海新天地“屋里厢”参观景点的雪白墙面上,挂着生动描画老上海、老生活、老行道 “ 贺友直画三百六十行 ” 系列连环画;上海环球金融中心二楼商场里的宽敞厅间里,也陈列着贺先生对于上海老城厢的精彩生动连环画;上海地铁车厢的站立拉手招牌上,也展示着贺友直的经典上海风情画,它们跟随车厢的行驶,“活脱脱”地微微晃动,那已经远去的上海往日有趣生活图景,也在我们的注视中,慢慢苏醒和复活。

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成立六十周年时,出版社在上海城市规划展示馆主办了 “率真贺友直· 经典老上海展 ”,并为贺友直制作了精美的绘画珍藏本,印有贺友直画作的瓷杯、软木垫等“老上海系列作品”的旅游文化衍生产品也全方位面世。 

贺友直是上海当代海派文化的杰出代表,他以其超常的“草根记忆”、特有的敏锐和细腻的“贺氏白描”手法,生动有趣地呈现了上海特有的市井生活百态,让人觉得这些画作的活色生香和“身”情并茂,感受其记录和反映的社会真实。

可以肯定,以后几十年、几百年一代又一代的各种职业、各种文化程度的老中青读者,都会成为贺友直具有大师级水平画作的忠实粉丝。

2010年春,画家贺友直与翻译家草婴、曲艺表演艺术家杨华生一起,荣获“上海艺术家终生荣誉奖”。锦江小礼堂,颁奖大会开始前,我走到坐在第一排的贺友直身边,与他打招呼,并向他鞠躬,以表达我心中的无限敬意。

友直先生的腰板是硬朗的,眼睛是炯炯有神的,脑筋的转动也是十分灵活的。他的独具一格、气韵生动、线条神奇又是令后人无法企及超越的画作,其对后世影响的深远程度,其精神光芒所照射的时空长度,感动人心,卓然永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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